干祖望:百岁国医
中国中医zy.china.com.cn 时间: 2014-11-05 内容来源: 中国中医药报
名师垂范
设立专科,构建知识体系,积累临床实践仅仅是第一步,专科发展更需后继有人,中医耳鼻喉科急需专业人才。1980年,年逾古稀的干祖望接受卫生部委托举办全国中医耳鼻咽喉科进修班。时间紧,任务重,师资少,教材缺,干祖望每天上午上3小时课,下午在门诊带学员临床实习,晚上编写讲义和备课,硬是靠自己一个人带着学生助理,把半年的一期进修班办成了。接着1981、1984、1985、1986,短短6年中,南京中医药大学接连举办了五期全国中医耳鼻咽喉科进修班,为全国各地培养了近100名专科人才。从《总论》《耳科学》《鼻科学》《咽喉科学》到《口腔科学》,专业课每次200多课时,大部分是由干祖望主讲,按照学校计算工作量的方法统计,他每年要超额完成工作量4000小时以上。
干祖望早年曾专攻须生,宗高庆奎派,吊过嗓子,他不但能一连站4个小时不喝一口水,而且声音自始至终宏亮。“听干老的课,和听侯宝林的相声一样过瘾。”这是进修班的同学们公认的。“干老知识渊博,上课讲话风趣,”江苏省中医院耳鼻喉科主任陈小宁回忆起跟着老师学习的过程仍然记忆犹新,“干老带学生很认真,对我们要求也很严格”。
干祖望自己年少学医时便十分刻苦,他17岁拜浙江名医钟道生为师。钟道生要求拜到他门下的学生必须具备良好的医德,养成良好的医风,同时约法三章:第一,要勤读书:第二,要勤练功;第三,要勤干活。每月一次小考,每年一次大考,考背书、擎拿功和配方磨药。
擎拿术是中医急救时的一种传统方法,多用于抢救喉阻塞病人,医生把病人放在膝盖上,用力搬拿。每天早晨,干祖望鸡鸣即起,练习擎拿术的基本功“三指抓陶坛”,练习的时候不能吃饭,甚至一口水也不能喝。陶坛是一尺高的陶瓷坛,左右两手各抓一个。刚开始练习抓空坛,以后在坛中逐渐加入砂子,增加重量,最后,要把装满砂子的坛子从容地抓起来,两手前平举、侧平举。练好了这套功夫,再学习擎拿术就得心应手了,否则,操作擎拿术便没有“底气”。干祖望每次练功都没有丝毫马虎。
在钟家4年,干祖望眼勤、手勤、脑子勤。每天老师开诊,他都是一边捧墨侍诊,抄录医案,一边用心观察,仔细揣摩,因而很受钟道生老先生的赏识,几年下来,尽得师传。
他也是用同样严格的标准要求自己的学生。陈小宁坦言,干祖望要求学生熟读中医经典,烂熟于胸才能活用于方,“干老会经常抽查我们背书的成效,我们都不敢偷懒”。干祖望诊病时,常把医案复录下来,几十年共有几大箩筐,堆积如山。他在要求学生抄写医案之余,还常常询问学生是否理解其中深意,为何采用此方,鼓励学生举一反三,思考是否有更好的治疗方式。
名医高德
干祖望言传身教的不仅是对待学术的认真态度,更是对待病人的敬业精神。
全国中医耳鼻咽喉科进修班的一名学生马东丽跟着他上了半年门诊,便觉得受益匪浅,“干老诊病十分认真,每看一病,必书医案,书写工整,理法方药一应俱全,即便是极简单、极轻微的疾病,也毫不含糊,案例一式二份,留存备览”。干祖望最反感医生写字龙飞凤舞,还曾特别撰文批判:“医生处方上的狂草比判官还可怕,因为判官笔下的死者,总是‘阳寿已终’的该死者;而医生笔下的死者,都将是死得冤哉枉也得屈死。‘桂枝’草得像‘桔梗’,尚不致死人,‘竺黄’草得像‘麻黄’,则乱子大了。”
“近些年,不论在医院、商店还是其他公共场合,都喜欢挂一些意见簿之类的东西,可真正听取意见的有几人?”马东丽对干祖望的医德极为敬佩,“在耳鼻喉科诊室外也有一本,其上的每一条意见下,都有干老用毛笔工工整整的答复”。她还记得有病人在1986年2月12日那页上写道:“有些医生看病不认真,草草几句,应付病人。”干祖望答道:“如遇这种情况请随时反映,写信寄江苏省中医院耳鼻喉科主任干祖望亲拆。”因为干祖望每周只有两个半天的门诊时间,他就常常把患者复诊的时间安排在中午吃饭时。
干祖望曾在自己的《干祖望医话》中谈过《名医的晚节》,“你现在对病人的感情怎样?你对首长和五保老人的应对上有没有两样?扪心自问你现在看病是为了金钱还是为拯救病人于水火之中?”言辞不可谓不犀利。他甚至毫不避讳地谈论了如果觉得自己有一天思维不再敏捷,业务水平下降,一定毅然“摘壶”,不再贻误于病家,戏言医生执业便称“悬壶”,休业就叫“摘壶”。
百岁之后,干祖望已经甚少出诊,“好多领导,富商一定要求父亲再去给他们看病,价格开得很高,我父亲基本都不答应,没松口”。女儿干千最了解父亲的倔脾气。然而干老也有耳根子软的时候。2013年,一名梦想成为歌手的男生由于长期过度用嗓以及精神压力过大,忽然无法再像过去那样唱出动听的声音,各方求医未果,求到干祖望门前。“那个小孩挺倔的,家里条件也不太好,就在这边一边打工一边等待治疗,饭都吃不起,我们后来就让他每天来家里吃饭,我煮面给他吃。”最后,干老松了口,不仅给男孩儿开了方,还耐心地开导劝解了他许久。干老曾说,“学医还有另一种苦,就是放不下病人”。
责任编辑: 刘璟 |